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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世界观剧情小说

    缘起

    伏羲的出生是在神话里很出名的一个传说,华胥氏踩雷泽脚印受孕,生一儿一女,分别名为伏羲、女娲。

    伏羲为华胥氏长子,少年时周游四方,学九天登神之术。他足迹踏遍大荒河山,亦悄然走到北溟魔界。

    当时,北溟魔界主神禺疆尚在,伏羲所见之魔民,孔武有力,强健勇猛,伏羲感慨,魔虽与人相貌有大区别,但却更强大而自信,让人钦佩。

    伏羲在北溟的暗夜里遇到了一个神秘人,后来伏羲回忆起,他称之为自己的导师。

    伏羲描述说,他遇到那位导师时,是一片很奇怪的地方。那里是整日沉浸在黑夜之中的黑暗海域,他常常发现海平面上隐隐有些微光,却从未见过太阳升起。

    伏羲见到神秘导师是在浪涛湍急的海边,奇崛的礁岩上。那个人浑身被奇怪的红布包裹着,看起来有些像后世的怪僧,但整体形态又非常类似凡人,并不像北溟魔族。

    伏羲说,从初见到最后,他都没见过那个神秘人真实的样貌,因为神秘人始终被包裹在厚厚的红布当中,但他在第一时间被神秘人吸引,因为神秘人的口中在吟唱着他从未听过的音律。

    神秘人不停哼唱着一些曲调,伴着他背后浪涛的混响。时而高亢,时而轻柔。那些曲调,并不如伏羲后来谱写来教化世人的音律那么完整而动人,但伏羲说,后来他再也没有听过那种可以直接击入人心扉的声音。

    “他不痛也不悲,不欢也不喜。如果能说那些曲调有什么意味……大概,是孤独吧。”伏羲感慨道

    “他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。如果是后来历经波折后,我再听到这样的曲子,我也许也可能倾听一宿,击掌赞叹后就转身离开。但那时,我经历尚浅,确实是惊诧于世间还有如此的音律,还有如此孤独而神秘的人。”伏羲讲述他和导师认识的经过时,如此评价。

    “我迷恋他的曲调。于是,我在每一夜都在礁岩下的海滩上,仰头听他的吟唱。”伏羲感慨地说着,“我甚至琢摸着我要创造出些什么来应和这样的旋律……

    后来我便在北溟找了一种桐木,削桐为缶,便在他吟唱之时,击缶相和。

    他便是因我的缶声注意到我,我还记得他凝视我时那深黑而不见底的眼神……宛如深渊。”伏羲感慨道,“然后他拿过我的缶,削缶成琴,再从虚空中凝结成丝线,便造了琴赠我。这琴,就是后世所传,我最强的宝器伏羲琴。

    而后,那位神秘的怪僧就教导伏羲抚琴。手指在细细的丝弦上有节奏地弹奏着,竟能形成如此曼妙的音调。

    只是伏羲的音律与怪僧不同,怪僧的音律是神秘而孤独的,虽是那样的直接,却让谁也猜不到音律背后真正的情绪,而伏羲的音律则是奋发向上的,因为他很年轻,对天下充满了无尽向往。

    伏羲与怪僧分别之后,怪僧指点伏羲去找另外两件宝器——乾坤幡和八卦镜,此后,那位在人间声名赫赫的人王伏羲,便是以携带这三宝器,驾驭华夏白龙遨游九霄而闻名。

    而谁也不知道,当时指点伏羲的怪僧,就是北溟魔神禺疆,而禺疆是与所有人神魔不同的造物,他是——御魂者。

    天演命劫,生死循环,大道演算出北溟魔族以魂魄为食,然而普通人和走兽的生魂不足以成为北溟魔族的口食,于是天演命盘就演算出了一种“御魂者”。

    “御魂者”,便是拥有源源不断的转移造化之力,可以将世上漂浮清浊之气直接凝成新的魂魄,供给北溟魔族为食,以保持人、神、魔三族平衡。

    御魂者是十分特殊而稀有的造物,大道第一次演算时,只算出能在阴暗夜里存在的御魂者,所以,大道在禺疆诞生后,第一时间找到了禺疆,将其带到北溟海域,并使用法力,让那片海域成为阳光无法照耀到的永夜之地。

    也许是为了弥补禺疆,大道亲自教授禺疆术法,让他启蒙能力并履行职责,于是,自上古以来,禺疆就被尊为魔神,红袍裹身,吟唱着魂之音律,每日,不停地创造出魔族赖以为食的灵魂。

    而禺疆自己究竟思考什么,在乎什么,他对整个三界和天下的认识……没人在意。

    他只是强大的禺疆,伟大的御魂者和魔神,有了他,才有魔族的安乐和天下的平衡。

    第一次人魔之战

    少年时的伏羲确实是无忧无虑的。在导师禺疆的帮助下,他获得了伏羲琴、乾坤幡、八卦镜三宝器,又参悟阴阳重生之理,造就了一条极具华夏美感的白龙。

    那时的伏羲还不是人王,在荒蛮时代的凡人眼中,他是个得道的高人,骑着白龙逍遥四方,自由自在。他真正进入到所有人的眼中,是在第一次人魔之战。

    那时,北溟魔神禺疆突然失踪,北溟魔族顿时没有了食物来源,饥饿的魔族疯狂地将利爪伸向了人界大荒的人和兽,第一次人魔大战爆发。

    这场激烈的大战,以东海西昆仑两神界共同参战,将魔族赶回北溟为终局,两神界联手设下太古铜门,作为封印大荒和北溟之界限。

    此战中,伏羲驭白龙而战,颇为耀眼,为东海昆仑诸神所惊讶,更为华夏诸多部落所叹服。

    战后,华夏各部族拥伏羲为王,望其一统大荒人界,教化凡人子民,让凡人也拥有与魔族一战之力。

    之后,伏羲周游四海,驯服魔龙辟邪,天下安康,四海升平。大荒人间开启一段盛世,此后,伏羲与建木登仙,位列东海神界仙班,为最杰出的凡人登仙之首例。

    在大荒,人王伏羲是神话,是传说,人们纷纷用诗词歌赋和市井传说描绘着这位仿佛无所不能的王者。

    人们说伏羲修占卜八卦传于人间,教导凡人渔猎礼聘,教化荒蛮民众修文字,明礼乐,一生为凡间造福祉,却从不贪恋权位财富。而实际上,伏羲只是个贪恋逍遥自由,不愿被任何俗务束缚的人而已。

    他甚至与被他降服的魔龙辟邪也维持着一种奇怪的朋友关系,常常驾着白龙,带着辟邪四处游走,还一同去北溟魔界游玩。

    “我知道你压根不是人们口中的那种圣人,你就是想玩。教化凡人是你嫌他们笨,处处碍你的事;救我是因为我通体浊气,可以带你去北溟魔界而不被发现;修仙登神更是只想去更广阔更好看的地方玩,对不对?”唯一看穿了伏羲的,竟是那条被他降服的,看起来笨笨呆呆的魔龙辟邪,他翘着尾巴,气势汹汹地逼问着伏羲。

    “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。”一向沉默寡言的伏羲,竟对魔龙辟邪坦然承认自己的内心。

   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,但在这泱泱大荒,最难得的却是真正的自由自在。

    建木登神与第一次神罚

    伏羲由建木登神,到达东海神界。神王帝俊竟以私造生灵为由降罪于伏羲,因为那条矫健潇洒的白龙,是由伏羲凝聚天地灵气阴阳调和而成,拥有天地间最精美的兽形。

    而神王给予伏羲的惩罚,将伏羲捆上缚神台,将十二根缚神锁锁入伏羲十二经脉,让其从此受神界所控制,若有不从,缚神锁将折磨他所有经脉,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得。

    而伏羲被缚神锁困住后的第一个任务,就是在斩龙台上,亲手处决这为天地不容的白龙。

    伏羲在白龙面前,弹奏伏羲琴,几道雪亮的琴弦从各个穴位扎入他身体,血光四射中,他念动八卦咒诀,将缚神之锁从体内逼出,只听到绳索从他身上脱落之声,他用神斧同时斩落束缚白龙的锁链,一跃上白龙逃走,而悄悄追随而来的魔龙辟邪,亦帮助伏羲和白龙大战天兵神将。

    几番挣扎,伏羲和白龙辟邪终是勉强摆脱追兵。此时白龙亦伤痕累累,一行人回到了东海孤岛朔炎境,暂作修整。

    此后追兵再至。白龙却已被帝俊伤到要害无力奔逃。神王帝俊亲手斩杀白龙,并要求伏羲重新加上缚仙锁,回天庭请罪。

    辟邪冲动,要与神王一战,伏羲却只念动咒语,几道冰棱再次袭来,将辟邪冻结在原地!

    伏羲一面为辟邪请罪,默默一根根捡起那缚仙锁,将其缠入自己经脉。之后,就做自己已是被缚之神,要与辟邪做个最后道别。

    然后,此时伏羲用内心声音,让辟邪杀了他。

    “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。”伏羲一面抚摸着辟邪,看似在对一头宠物做最后的道别,内心的意念却十分执着,“辟邪,请成全我。”

    辟邪一口咬上来,却是撕断了伏羲身上两根缚仙锁,无主的缚仙锁乱窜,竟是直接扎进了辟邪的后背!

    “抱歉啊……还是……没有办法……我咬不下去。”凛冽的冰凌笼上了辟邪的整个身体,嘶吼着的巨兽发出淡淡的哀叹,“大概,我还是希望你活着吧。”

    辟邪说,他为伏羲分担两根缚仙锁,之后,缚仙锁疼的时候,伏羲会怎么疼他就会怎么疼,也算没辜负与伏羲结识一场。

    “伏羲,白龙已经死了,我希望你活着。”可怜巴巴的,辟邪像个想吃糖的孩子,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伏羲,“不管怎么说,先活下去。”

    好。”不知道是哄他还是真心被感动,伏羲那万年没什么表情的脸,竟也浮上一丝宠溺的微笑,“你没死,我就不死。”

    伏羲以一首琴曲送别辟邪,纷纷霜雪从天而降,霜雪降落到白龙的遗体上,白龙化成清气在空中飘浮。雪花温柔地覆盖到辟邪身上,一点一点将他身躯全部凝固。

    伏羲向帝俊请命,愿代替辟邪受所有责罚,望天庭留这被封印之龙一条生路。

    帝俊心中忌惮伏羲实力,斟酌后许可,将冰封之辟邪和天将皆放逐到大荒东海孤岛朔炎境。封伏羲为隐神,管束大荒之东的海域,管束那冰封之龙。

    帝俊明令,伏羲管束凡间东海,摒除妖邪,却不许以神自居,不许他再次于凡间显露真容。

    “伏羲从此就是一个人间的传说,羽化登仙,再无后续。”帝俊对伏羲说,伏羲苦笑应承,化名龙伯,自诩东海小仙,管束凡间东海之境。

    但谁都不知道,这次回到天庭之后,在那十根缚仙锁之外,帝俊还将灭魂剑刺入了伏羲头顶。灭魂剑封住伏羲百会穴,将伏羲过往的记忆全部冻结。

    而帝俊让伏羲管束凡间东海为虚,其真正使命却是以御魂之力,为东海神界制造许多神兽坐骑,因为,从出生开始就拥有遨游九天之力的坐骑,远比通过长年修炼修仙登神之后、拥有自己思想的兽族更容易掌控。

    ——是的,帝俊在很久之前,已经发现了伏羲是御魂者,但他并不想把御魂者还给北溟。

    无限的创造之力,唯有被东海所用,才能确保东海天庭有凌驾三界的绝对实力。

    此后人们只道大荒之东的海域多神兽,因为东海是神仙庇佑之地,也有许多凡人驾船远游东海求仙,皆未有结果。却不知,东海神兽并非修行而来,皆由御魂者所造。

    有趣的是,传说这位御魂者龙伯也常常穿一身盖过头顶的白色斗篷,将容颜遮盖,常常盘坐在东海边,用琴弦弹奏孤独的音律。两代御魂者,竟是殊途同归。

    唯独最可悲的,伏羲一生最在意的是自由,但他终归成为了记不清自己来历,只知道自己任务和使命的隐神龙伯。

    精卫填海与第二次神罚

    失去自我的岁月总是过得很快,龙伯驻守大荒东海之境已经数百年,此间大荒王朝帝王更迭,此时在位的,已经是炎帝。

    此间,龙伯在东海为天庭制造了不少珍奇神兽,有几只神力和战力非凡,深得帝俊赞许。御魂者的创造之力让帝俊涌起了更多的欲望,他想制造一只能与西海三足金乌媲美的神凤,神凤的光芒能够如太阳般照耀天地。

    唯有能照彻天地的神凤,才能驾驭朕的日冕金轮。”帝俊满带着自负吩咐龙伯,“你调和整个东海海域的清气,替朕创造一只最闪耀、最强大的神兽。”

    “调和整个东海清气,会在海上引起风暴和漩涡,伤及凡人。”龙伯提醒帝俊。

    “不足为念。”神王自负地冷笑,“反正凡人死了又会投胎转生,生世轮回,不必因顾念他们而坏了神界大计。”

    龙伯领命,便开始调和东海清气造物,强烈的气流流转使东海整天风暴不断,无数渔船被卷入漩涡中心。

    但这次却是好事难成,龙伯足足调息了七七四十九日,耗尽了自己灵力,而那神凤却无法凝聚,只见灼热的烈焰在海中无限蔓延,将天边烧成火烧云,但却始终无法最终凝成兽形,获得生命。

    龙伯终是体力不支昏倒在蓬莱岛上,但那被御魂者灵力搅动的东海清气和海中火焰却持久不息,以火烧云为中心卷起更大漩涡,狂风大浪席卷了整个海岸线,大荒居民哭号动天。

    龙伯被一个粗鲁的推搡惊醒。迷糊中,他听到一个女孩子用好听但非常大的嗓门对他大吼:“地上都死了多少人了,你们这些神仙还在睡!”

    定神看清楚,面前是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孩子,明显是顺着湍急的漩涡游泳而来,女孩子着急地推搡着他:“你是神仙,快想想办法救人!”

    “没有神王的命令,我什么都不能做。”龙伯的回复冷淡决绝,“你也没有能力救他们,游回去估计也没力气了,就在这蓬莱岛上稍事休息吧。”

    “去你的,我女娃拼了性命游到这里来,才不是来你这神仙岛上看花!”说着,她一眼就发现了龙伯身上的乾坤幡和八卦镜,“喂……这是伏羲三宝器啊……你是……伏羲大神?”

    “吾乃小仙龙伯,姑娘,我无法予你庇护。”龙伯冷淡回应,“东海漩涡乃是世人命中注定的劫难,非人力可以阻拦。”

    “我若是信什么命中注定,就不会游到这里!”女孩子冷笑,“本来我还以为伏羲大神跟我父亲炎帝一样,是担得起济世救人的大英雄,没想到是个缩头……算了,不花时间骂你了,乾坤幡和八卦镜借我一用!”

    没等龙伯反应过来,女孩子挥手夺过龙伯手中的乾坤幡和八卦镜,竟一跃到了漩涡中心的火焰当中,但这女孩子确实胆大心细,一面有序地旋转乾坤幡,引导火焰从漩涡中向高处旋去,另一面将八卦镜高高抛起,让八卦镜的光芒引导那高空的火焰向四面散开……

    没错,只要将凝聚之火在空中散开,散布到整个海面,当火与水渐渐融合,被强烈搅动的清气也将慢慢平息,这场漩涡和风暴就会完全平息。

    只是那女孩其实并不能完全掌控好宝器,冷汗从她额头冒出,鲜血从她唇角流出,她灵力明显支撑不住。但她却始终坚持着,甚至从不向龙伯投出一个求助的目光。

    其实这女孩子很蠢,她只是一介凡人,如何能驾驭神的宝器,又如何能平息这神制造的天灾。

    不,从这个女孩子毫不犹豫游向漩涡开始,她就如飞蛾扑火,用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身体,去赌一场奇迹。

    但她相信奇迹会发生。她相信自己能游到火烧云的灾难深处,她相信,自己能平息灾难,拯救世人。

    她不够强大,但她有信念,而且,她相信自己。否则,她一定会哭哭啼啼求他相助。但比起求助他这个虚无缥缈的神仙,她选择亲手拿起乾坤幡和八卦镜。

    龙伯觉得眼角湿润,仿佛有些早已忘掉的情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体,不由自主地,他伸出手,将自己剩余的灵力传输给少女。

    却有一道霹雳电光从天而降,如斩杀白龙般同样凌厉,直接劈向了那漩涡中的少女!

    神王帝俊并没有放弃重塑神凤,而这干扰他计划的凡人少女,就是个碍事的石子,必须处理掉。

    龙伯感慨着看着少女身体落入海中漩涡,熊熊火焰燃烧到她的衣角。

    果然依旧是扑火的飞蛾,无论有多么强大的信念,在神权和力量面前,终只是一场拼搏的笑话,图有勇气,没有结果。

    火焰和海水吞没少女,八卦镜和乾坤幡再度回到龙伯手中。

    突然,一道金光从海下而出,火焰疯狂地朝漩涡之底蹿去,瞬间,一只金凤从海底飞翔而出,通体光芒,几乎要照彻整个寰宇!

    “终于成功了,这就是朕的神凤!”就连神王帝俊也掩饰不住内心喜悦,下一秒,那神凤竟发出“精卫”、“精卫”的叫声,狠狠地撞击周边的山中岩石,然后,衔着巨大的岩块,向那海中漩涡投去!

    她不是帝俊的神凤,而是那个死在火焰和浪涛中的女娃精魂所化,哪怕死了,哪怕化成了火鸟精卫,她依然记得要将这深海漩涡填平,要让海不扬波,天下承平!

    “龙伯,杀了她。”帝俊也很快意识到了,对龙伯下了格杀的命令,而下一秒,龙伯却跳到了精卫背上,摆出了防御的战斗姿势。

    精卫是我创造的最自豪的造物,我不会伤害她。”龙伯微笑,“看到她,我才知道,我先前造了那么多看起来威风凛凛的神兽,每一个都是没有灵魂的玩偶。”

    “你想陪她一起死吗,龙伯?”帝俊厉声威胁,想着,神王也有些后怕,“你不是……什么都不记得了么?”

    “陛下,我现在依旧什么都不记得。可是我看到精卫的时候,我会想起来,在这世上,其实是有些东西比活命更重要的。比如这个看起来弱小的女孩子,哪怕身死命陨,灼烧成灰,她的灵魂和意志依旧会化成最闪耀的精卫鸟,哪怕一块一块地衔着这海边的石头,也要把这漩涡填平,让海不扬波。”龙伯感慨着,“陛下,在你看起来她多么可笑,可我却觉得,有这样的意志,活着——才算是真的活着。”

    骑在精卫身上,再一次翱翔九天,在全身缚仙锁的一阵剧痛中,龙伯却仿佛再次感受到自己曾经骑乘着白龙遨游九霄时的潇洒惬意,龙伯对着帝俊自信微笑:“陛下,我想自由地活着,这是我的意志,哪怕全身被缚仙锁束缚,哪怕被灭魂剑去除了所有记忆,我依然记得,我内心最想要的是自由。”

    “所以我会与你一战。”龙伯淡然自信,“哪怕必败之战,我也会战斗到最后。”

    那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,无数东海神界天兵天将冲向那驾着精卫鸟的白袍仙者,奇门法器的光芒照彻天际。据说在那一战中,神王帝俊也受了重伤,此后,东海神界行事更为谨慎,少有干涉大荒人间之举。

    最终浑身染血的龙伯和精卫坠入漩涡之中,坠落之时,龙伯轻抚精卫的头。

    “放心吧,当你的气息融入这波涛,清气就会再度平衡,大海也会恢复平静。”也不知精卫能不能听懂,龙伯轻声地自言自语着。

    “小姑娘,如果你还能转世,能不能帮我找找我的琴……想必,我这具身体天庭一定还要回收……但那留下的不会再是我……”

    “我就想留一缕魂魄到这琴里……如果你转世,就帮忙找回我的琴,送去北溟那片永不见阳光的海域……”

    “这琴是用北溟的桐木削成的,我的魂灵安眠于初来之地,也算归尘归土。”

    “当然,若你转世了不记得……也不要紧。能酣畅淋漓而自由地与你并肩一战,我已了无遗憾。”

    此战结束后,精卫鸟魂魄散尽,精魄归于大海,女娃人魂转世。东海漩涡终是平息,大荒重归安宁。

    东海天庭在海底找到了伏羲的躯体,帝俊将灭魂剑插入伏羲心髓,将其魂魄全部击碎。其躯体则置入建木之中,用其灵力滋养建木生长。

    数十年后,一个深谙避水术的少女潜入深海,找到伏羲琴,并跋山涉水,送归北溟。

    此后,人们只道伏羲琴散落于北溟,不知其踪。

    而乾坤幡、八卦镜也散乱于大荒各处,等待有缘之人的查知……

  • 辟邪

    世界观剧情小说

      龙生九子,各有不同。

      东海龙子以赑屃(bìxì)、螭吻、蒲牢(púláo)、狴犴(bì’àn)、饕餮(tāotiè)、蚣蝮(gōngfù)、睚眦(yázì)、狻猊(suānní)、椒图(jiāotú)为九龙子,遨游于大荒之东的海域,后被堕入东海的太阳神子侵占八龙子躯体,合为海神龙邪,此为海寂后事。

      人所未知的,便是龙九子椒图出生后,还有龙第十子,为双胞胎,为龙子嘲风和辟邪,辟邪生而满身岩浆,蒸汽升腾,形态狰狞。

      辟邪生性狂暴,出生自带利齿,竟以同胞嘲风为食,见嘲风残骸,龙族大惊,龙禁闭辟邪于归墟天扉海底深渊,隐匿其存在,于是大荒只知椒图,不知十子辟邪。

      辟邪在归墟天扉海底囚笼中,性情更加火爆无常,随着年岁增长,他常在海底搅动漩涡,将海中鱼虾和海面渔船卷入海底,作为他口食。

      龙族无奈,决定剿灭辟邪,龙九子齐上,与辟邪战于归墟天扉。一时海浪翻腾,暗流汹涌,更可怕的,辟邪过分凶暴,龙九子合力竟不足以镇压,一时疏忽让辟邪脱身而出,直往海岸窜去!

      辟邪所到之处,吞吐火焰,熔岩迸发,空中电闪雷鸣,走兽凡人皆言魔龙降临,避之不及。

      辟邪内心得意,以为自己是天下霸主,肆意将走兽人群视为口食。

      几日后,人王伏羲驭白龙降临,欲降服魔龙,但辟邪竟与伏羲的白龙搭上了话。

      “我不吃你。”巨大的魔龙磨着牙,“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龙,好看的东西不应该都吃掉……反正这世上可以吃的实在太多了。”

      白龙微微一怔,望向自己背上的伏羲,辟邪意识到,伏羲是白龙之主,二话不说,就一口向伏羲咬过来。

      伏羲淡然,伸手扬起乾坤幡,巨幡卷起飓风,将辟邪甩到孤岛山岩之上,再祭八卦镜,一道咒令将四周的山石聚拢,将辟邪牢牢堵在中心。

      伏羲再次扬幡,几根硕大的冰棱之柱直接击打入辟邪四肢和后背,将辟邪牢牢钉在孤岛之中。

      “算你狠!”辟邪仰头怒吼,“小子,今天老子栽了,是老子没你强,等下回老子挣脱了这些柱子石头,老子非把你撕成碎片不可!”

      伏羲不言,只冷冷转了转八卦镜,那些山岩和冰棱往下扎得更深了些,痛得辟邪嗷嗷直叫。

      “所以说,没实力的时候要少叫唤,省得受无妄之苦。”那身姿矫健的白龙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,竟是毫不留情的揶揄,“因为赢家要惩罚输家,只要随便钩钩手指就行了。”

      “还有,大部分赢家都跟你一样,不是很有肚量。”白龙笑眯眯地看着辟邪,“被骂了,一般都会狠狠惩罚你一下讨回来。”

      “所以,第一课,沉默是金啊,兄弟。”白龙摇头摆尾,身形在空中转出很好看的形态,在碧空中摇曳出一条非常优美的银线后消失。而辟邪却恨得牙痒痒,只觉得世上没有其他东西比这条臭龙和他的主人更适合塞牙缝了。

      辟邪虽说是嚷嚷着要复仇,但他很快遇上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——没吃的。

      很明显,伏羲压根就没打算给他活路,将他的嘴巴牢牢夹在岩石之中,除了周围的气流雨露,他什么都没得吃。

      吼了几天,又吐了几天火,辟邪终是气馁下来,伸着舌头,吐纳着空中的浊气和清气,眼巴巴地看着头上的天空等死。

      却奇怪的,数十日过去,他虽是少了几分火爆之气,但身体力气并没减少太多,腹中也没有太多饥饿之感。正内心暗自惊诧,就见伏羲驭白龙腾空而来,伏羲立于高空,与其冷冷相对,话语简单竟微微有几许关切:“饿么?”

      “放心,老子饿不死!”龇牙咧嘴的辟邪不肯认输,“老子一定会冲出来的!”

      “你当然饿不死了,因为龙其实是吞浊气吐清气的,你只要吞了这周围的浊气就能活下去。”又是那只好看的白龙懒洋洋地开了口,“长得再寒碜,怎么也是龙子。”

      “第二课,龙是不要吃人和鱼虾走兽的,只要吞浊气吐清气就能活。”模样好看的白龙嘴里却从吐不出好听的话,“东海九个龙子都教不好自己的弟弟,还让我们来教,真烦。”

      辟邪哪受得了如此冷嘲,便是狠狠朝白龙跺脚怒吼,伏羲只是冷冷摇头,在辟邪的怒吼中,轻抚一曲音律,随后便驾驭白龙扬长而去。

      辟邪被困于东海孤岛数百年。伏羲和白龙每隔数月会来见他一次。伏羲并不多话,总是一脸冷淡,常常就是抚一首琴曲就走。白龙则摇头摆尾在蓝天碧海中畅游,有意无意地嘲笑他几句。

      但时日过去,辟邪的心性竟是安静了些许,也不时常吐火挣扎,他被困的孤岛周围,也从那暴风骤雨不停歇的雷霆天气,开始天开云散,白日有蓝天白云,夜晚有明月星光。

      伏羲依旧只是来抚琴,但白龙却跟辟邪多说了些话。白龙说天地很大,并不只有归墟天扉底下的牢狱和地面的食物;白龙说地上走兽凡人皆是生命,不可因自己一时贪婪而随意杀生;白龙说辟邪也不是真正异类,因为人神魔三界不同,世间造物亦有种种形态。

      白龙也向辟邪吹嘘伏羲。

      他说伏羲是人间之王,修占卜八卦传于人间,教导凡人渔猎礼聘,教化荒蛮民众修文字,明礼乐,一生为凡间造福祉,却从不贪恋权位财富。

      “这个太圣人了,我理解不来。”辟邪嘟着嘴巴,“当大王的自然可以帮小弟们做些事情,但既然我是大王,你们这些小弟就要听我的,否则我每天只付出没收获,这也太亏了。”

      一直冷淡的伏羲听罢,竟忍俊不禁,琴声也停了。

      伏羲望下来,对上辟邪那圆溜溜的充满好奇的龙眼珠,辟邪眨巴眨巴眼睛,若有所思:“而且我觉得这家伙才不是你说的那么圣人,降服我的时候,被我骂了两句还在我脊梁骨上多戳了几根冰棍呢。我才不信他是只付出不收获的圣人傻蛋。”

      歪着脑袋想了想,辟邪得出了自己的结论:“我想,这家伙应该是本来就不太喜欢当大王,找个借口无心权位,就可以把事情交给别人,自己每天偷溜出来玩吧。”

      “我肯定,你来探视我,也是出来东海玩的借口。”辟邪眼珠转溜,不怀好意地盯着伏羲,却不想脊背上又一痛,只见伏羲念动咒语,他脊背上的冰柱又多插得更深了些……

      “嗷!!!你这明明是被揭穿了想灭口啊!!!”辟邪嚎叫着,抬头,又看到白龙不怀好意的笑容。

      “兄弟,有些不该说的话,真的不要说出口。记住,沉默是金。”白龙一脸坏笑,带着伏羲扬长而去。

      又过了数百年,辟邪终是被磨了几分脾气。他知道自己再叫嚷也赢不了那不停修炼精进的伏羲,每次伏羲还抚琴,也懒得吐火叫嚣了。

      渐渐地,他甚至可以用不成调的嗓子哼着伏羲弹奏过的曲子,翻着白眼看天上自由自在的白龙。

      “八卦相错,数往者顺,知来者逆。天地生生不息,不伤人则不自伤。”终有一日,伏羲抚琴后,垂下头,看着被岩石镇压的辟邪。

      “好了,别装了,说了一大堆,就是说让我别吃别的生灵,就放我自由,对吧。”辟邪懒洋洋地甩了甩脑袋。

      “是。”伏羲点头,依旧话不多,但他却很郑重地说了一句,“我不知你如何抉择,但就我看来,没什么比自由重要。”

      “那……带我去凡间陆地和魔族看看呗?我也想看看春天的花,秋天的枫,溪流和雪山,还有那太古铜门那边的魔族……白龙,你说过的,魔族有不少跟我长得像?”

      “也不是长得像,就是都一样又脏又丑……就我看起来,差不多。”白龙很诚实。

      “哼,就我看起来你好吃极了,看着你,我还没被放出去,肚子就饿了。”辟邪哼唧着,懒懒地甩着尾巴。

      不过辟邪还是答应了伏羲。伏羲和白龙虽然都很可恶,很适合塞肚子,但确实,他也觉得没什么比自由更重要。

      辟邪跟着伏羲和白龙走了很多地方,看过春花秋叶,夏萤冬雪;去过冰原雪地,山川大河;他们还真偷偷去了那太古铜门之后的北溟,那里终日战火纷飞,却有无数大荒不曾见到的魔族。

      “原来我跟兄弟们长得不一样也没啥。”看到魔族后,辟邪嘀咕着,“这世上,跟我相似的也不少。”

      渐渐的,看得多了,辟邪心境也平静了不少,常常会自顾自跑出去玩,伏羲和白龙也不加管束。但隔一段时日,辟邪也会跑回来跟白龙呛几句嘴,伴着伏羲的琴声哼几段走调的小曲儿。

      人们只道人王伏羲修仙得道,降服魔龙辟邪,却不知辟邪、伏羲和白龙竟维系着一种微妙的……类似朋友的关系。

      一日,伏羲正在建木下抚琴,白龙亦不知游去了哪里,辟邪从云层中悄悄蹿出来,大大的龙头凑到伏羲耳边:“喂。高冷的小子,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的鬼算盘。”

      似乎怕被惩罚,辟邪马上又把龙头缩了回去:“小子,我知道你心里黑得很,听了真话又会用冰棍戳我脊梁骨,我还是要告诉你,你哄得了那些笨人和笨白龙,但骗不过我。”

      “你说,这次不戳你脊梁。”这日伏羲却难得的有耐性,竟停了琴声,仰头,看着辟邪的眼睛。

      “我知道你压根不是人们口中的那种圣人,你就是想玩。教化凡人是你嫌他们笨,处处碍你的事;救我是因为我通体浊气,可以带你去北溟魔界而不被发现;修仙登神更是只想去更广阔更好看的地方玩,对不对?”辟邪转溜着眼睛,很警惕地藏匿起尾巴,“你说过的,不许戳我!”

      然后几根冰棱从地下蹿出来,直直刺到了辟邪的肉掌,疼得辟邪嗷嗷直叫……

      “我说不戳你脊梁,又没说不戳你脚掌。”伏羲转过身,走得淡落飘逸。

      但风中隐隐传来伏羲平淡却坚定的声音。

      “辟邪,这次你猜对了。对我来说,没什么比自由更重要。”

      而后伏羲从建木登神,白龙狠狠在辟邪面前炫耀了一番后追随而去。

      辟邪好奇,悄悄从建木盘旋而上,想一窥究竟,却见证了东海天庭中惊人一幕——

      神王帝俊竟以私造生灵为由降罪于伏羲,因为那条比东海九龙子都漂亮的、矫健潇洒的白龙,竟是伏羲凝聚天地灵气阴阳调和而成,所以拥有天地间最精美的兽形。

      而神王给予伏羲的惩罚,将伏羲捆上缚神台,将十二根缚神锁锁入伏羲十二经脉,让其从此受神界所控制,若有不从,缚神锁将折磨他所有经脉,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得。

      而伏羲被缚神锁困住后的第一个职责,就是在斩龙台上,亲手处决这为天地不容的白龙。

      辟邪看着缚神锁链在伏羲经脉中若隐若现,他长发散乱,拿着巨大的神斧,慢慢接近斩龙台上那不停挣扎的白龙。

      突然,伏羲突然祭起伏羲琴,几道雪亮的琴弦从各个穴位扎入他身体,血光四射中,他念动八卦咒诀,将缚神之锁从体内逼出,只听到绳索从他身上脱落之声,他用神斧同时斩落束缚白龙的锁链,一跃上白龙:“自处非留人之地,我们走!”

      只见天兵神将一拥而上,辟邪竟无法控制自己地冲了出来,一个长尾把神将们扫到地上:“你们先走,我殿后!”

      但天兵神将绝非凡俗之辈,无论辟邪如何上蹿下跳,所有兵将的攻击依旧指向伏羲和白龙,好在龙速度极快,几番挣扎,终是勉强摆脱追兵。此时白龙亦伤痕累累,一行人回到了东海上当年囚禁辟邪的孤岛朔炎境,暂作修整。

      此时,辟邪才发现,虽然大家都小伤不断,白龙身上,却有四处致命伤口,看似一道电光劈下,混在天兵中并不起眼,但每一道,都直接伤到了要害。

      “帝俊……果然不是等闲之辈。”从伏羲口中,辟邪知道了出招之人,“看似简单的招数,却招招毙命。”

      转头,白龙已然昏死过去。

      辟邪估计怎么也想不到,他再次回到朔炎境时,是陪着白龙最后的时光。

      白龙其实挺傲气的,伤得很疼也不怎么哼唧,反倒是辟邪在一旁把这几百年来受的闲气都一一讨了回来。

      “每天就在我面前装高贵,其实都不是条真龙,还不如我这货真价实的东海龙子。”

      “瞧你,就是趋炎附势。伏羲小子登神的时候也问过你,你若不想去天庭,就放你在下界自由自在。可惜你舍不下那当神龙的机会……也是满活该的。”

      “你别怪我这几天每天在你耳边嘀咕啊,等你恢复了元气,我就说不过你了。”

      白龙只是无奈傻笑,多半都在闭着眼睛,听辟邪唠叨,三天之后,白龙很努力地睁大了眼睛,轻轻叹了口气:“辟邪,你真是哥们。”

      “谢谢你,陪我最后一战,又送我最后一程。”嘴厉的白龙轻声叹息,“伏羲从来不怎么喜欢说话,所以我就只好总不停自言自语……后来认识了你,才算是有个熟人可以搭讪。”

      “伏羲挺关心你的。虽然他一直闷,但我能看出,这几日他心情是真不好。”辟邪宽解道。

      “我知道啊,他不太喜欢说话,却会默默帮助别人。否则我也不会一直想跟着他……但似乎,反倒因为我连累他了。”说着,白龙悄悄凑到辟邪耳边,“其实我早听到了,一日之前,追赶的天兵已经发现了我们,伏羲说,让他们别惊扰我,等我死了,他就加上缚仙锁,跟他们回天庭。”

      “我不希望伏羲这样做……那家伙素来内心高傲,又向往逍遥自由,我不想再连累他。趁着天兵还没动手,你现在悄悄带他走吧,别管我……”话未说完,又是一道电光直劈而下,直把白龙头齐齐截下,鲜血溅了辟邪一脸。

      而正上方,却是帝俊凛冽而立,神情冷酷:“既然你等不及想死,朕就成全你。”

      帝俊转头,看着地上的伏羲:“白龙已经死了,按照约定,你自当加上缚仙锁,回天庭请罪。”

      没有任何辩驳和抗争的余地,只有铁一般的命令。

      神王惜字如金,但就连辟邪也能听得出,他亲身降临捉拿伏羲,定然是不带走伏羲誓不罢休,而言外之意也是十分决绝——

      若不从,就斩立决,与白龙同样。

      “咬死他,替白龙报仇!”来不及顾虑其他,辟邪冲到伏羲面前,吵着空中大吼,伏羲却只念动咒语,几道冰棱再次袭来,将辟邪冻结在原地!

      “龙第十子辟邪,年少无知,目无尊卑,我已将他束缚于东海朔炎境。请神王恕其不敬之罪。”伏羲竟难得地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,“我这就自请带上缚仙锁,随诸位一起回到天庭请罪。”

      “你疯了吗,伏羲,是你自己说的,没什么比自由更重要!”辟邪一边狂怒地挣扎,一边大吼,“河山大好,风光无限,你为何要被这锁链困住,当一个被神控制的傀儡!”

      “是天不容我,就撕开这不公之天;若是地要折我,就踩裂这无眼之地;若海浪要吞我,我就腾云穿浪与之斗到底;若岩浆要覆没我头顶,我就撞开山岩,吞吐岩浆,让我口中的火焰冲上云霄!”辟邪嘶吼着,拼命想挣脱他周围的冰棱,却发现终是无能为力。

      “你吼得这么厉害有用么,辟邪,就算只想要自由,也是需要以实力来支撑的。”伏羲怃然,又对神王帝俊一拜,“请神王赦免龙子辟邪。否则——在下也难束手就擒。”

      帝俊沉吟片刻,许可。伏羲就在辟邪的嚎叫之中,默默一根根捡起那缚仙锁,将其缠入自己经脉。之后,却向后微微一挥手,两道冰箭射向辟邪的后方,辟邪这才惊讶地扭过头去,只见自己后方,两个神将已被冻住。便知,原来天庭想趁伏羲加上缚仙锁时,悄悄将自己处决。

      “神王已经答应赦免辟邪,想来,那两个天将便是违抗神王旨意,在下已代为处决。”伏羲不卑不亢,绵里藏针,“想必,神王陛下也没什么异议吧?”

      帝俊冷吭一声,算是默许。

      伏羲再向帝俊一拜:“在下已是被缚之神,请容在下与辟邪做个最后道别。”

      说着,便是转身,与始终在挣扎的辟邪相对。

      “放心,我会用全身功力为你凝结千年冰棱将你封印,哪怕天庭的咒法也极难打开。”辟邪感觉,这一天伏羲的话,比他们在一起的千万年还多,“你可以陷入长久的沉眠……不会有人来伤害你。”

      辟邪正打算要继续骂伏羲是软蛋,却听到了伏羲用内心传音送来的话语:“咬断我的脖子。我会将所有的功力都输送到你周围的保护冰棱。保护你的冰棱厚度连帝俊也没法击破,杀了我,我保证你可以活下去。”

      “你!!!”辟邪瞪大了眼睛。

      “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。”伏羲一面抚摸着辟邪,看似在对一头宠物做最后的道别,内心的意念却十分执着,“辟邪,请成全我。”

      辟邪一口咬上来,却是撕断了伏羲身上两根缚仙锁,无主的缚仙锁乱窜,竟是直接扎进了辟邪的后背!

      “嗷……好疼……”辟邪疼得眼泪都出来了,“你还蛮厉害的,受了这么多根缚仙锁居然不皱眉头……两根……就代你受了这两根缚仙锁吧。”

      “抱歉啊……还是……没有办法……我咬不下去。”凛冽的冰凌笼上了辟邪的整个身体,嘶吼着的巨兽发出淡淡的哀叹,“大概,我还是希望你活着吧。”

      “伏羲,我也觉得自由很重要,但在最后的时刻,我还是希望你活下去。”辟邪长吁一声,“我为你分担两根缚仙锁……以前白龙对我说,做兄弟,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……之后,缚仙锁疼的时候,你会怎么疼我就会怎么疼……也算……没辜负与你结识一场。”

      “伏羲,白龙已经死了,我希望你活着。”可怜巴巴的,辟邪像个想吃糖的孩子,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伏羲,“不管怎么说,先活下去。”

      “好。”不知道是哄他还是真心被感动,伏羲那万年没什么表情的脸,竟也浮上一丝宠溺的微笑,“你没死,我就不死。”

      “再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。”辟邪得寸进尺,“其实我挺喜欢听你弹琴的。那些调子我都记得,可惜嗓子不好。”

      “作为一个伴唱,你确实挺不合格的。”伏羲微微笑,“不过认识你这么久了,听你的唱歌也习惯了。”

      于是伏羲开始弹奏琴曲,伴着伏羲琴铮然之声,纷纷霜雪从天而降,霜雪降落到白龙的遗体上,白龙化成清气在空中飘浮。雪花温柔地覆盖到辟邪身上,一点一点将他身躯全部凝固。

      霜棱凝结到辟邪眼睛的时候,龙的一颗热泪落到脚下。一切都结束了,缘起于朔炎境,终结于朔炎境。

      伏羲向帝俊请命,愿代替辟邪受所有责罚,望天庭留这被封印之龙一条生路。

      帝俊心中忌惮伏羲实力,斟酌后许可,将冰封之辟邪和天将皆放逐到大荒东海孤岛。封伏羲为隐神,管束大荒之东的海域,管束那冰封之龙。

      帝俊明令,伏羲管束凡间东海,摒除妖邪,却不许以神自居,不许他再次于凡间显露真容。

      “伏羲从此就是一个人间的传说,羽化登仙,再无后续。”帝俊对伏羲说,伏羲苦笑应承,化名龙伯,自诩东海小仙,管束凡间东海之境。

      (《山海经·大荒东经》有波谷山者,有大人之国 。

      《河图玉版》曰:龙伯国人,长三十丈,生万八千岁而死。)

      此后龙伯于东海遇到精卫,伏羲再遭灭魂之灾,伏羲琴、八卦镜、乾坤幡三宝器失落于世……那又都是后话了。

      辟邪就如此尘封长眠于东海的孤岛之中,在无尽的冥思中度过悠长岁月……

  • 白龙

    世界观剧情小说

    上古时代,伏羲之白龙被东海神王帝俊斩杀,从此化为清气消失无踪。

    到了少昊年间,清气再度凝聚为龙,但因前世被斩杀的怨气,白龙为咒怨巫师所召唤而出,他的主人是南疆氐巫寨的第一蛊师——血眸巫咸。

    血眸巫咸强大而残忍,他一面怂恿着白龙做各种卑劣下作之行,一面欺骗白龙说,他终会助白龙复活伏羲。在血眸巫咸的训导和教唆之下,白龙习练种种术法,也变得越来越残忍无情。

    但白龙并非目盲失聪,他不敢违背他的主人和导师血眸巫咸,却也能感觉到,他跟着巫咸杀戮时,距离复活伏羲的目标也越来越远。

    然而白龙并没有直接反抗血眸巫咸,作为咒怨巫师的御灵,他亲眼目睹巫咸是如何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反抗者和背叛者。

    血眸巫咸残忍到极致。白龙记得,巫咸也是西海神界灵山十巫中首座的封号,而凡间氐巫寨的蛊师巫者,竟也沿用了同样的封号,而这位为首的蛊师,对一切怀有最浓重的恶意。

    血眸巫咸培植吃人的藤蔓,豢养彼此厮杀的蛊虫,他一挥手万蛊飞舞,然后听着敌人的哀嚎,嘴角露出邪魅而发自内心的欢笑……

    白龙没有尝试与血眸巫咸沟通。虽然因咒怨而生,但白龙的头脑是睿智而清醒的——这位血眸巫咸压根没有凡人之心,所以,完全不必思考用情感来打动他。

    白龙选择了蛰伏,终是利用一个荒火教与氐巫寨火并的机会,斩断了与血眸巫咸的咒怨契约,获得自由。

    之后白龙游走了很多地方。他隐姓埋名,悄悄寻访伏羲的下落。后来他知道了东海精卫填海之事,也知道,要复活伏羲,只有找回伏羲琴,再去北溟永夜之地修复琴身,唤出琴中魂魄,回归伏羲本体。

    伏羲琴魂与精卫有契约,便只能再找精卫转世,让精卫再度复活,精卫记忆起当年与伏羲的契约,方才能完成伏羲复活之事。

    然而,还有另一个传说,精卫只能在最激烈的愤怒中重生。而精卫的愤怒化为烈火,足以燃尽天下。

    “我对别人的事情,已经不怎么有兴趣。”少昊时代的白龙冷静而决绝,“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与我无关。我只是要——复活伏羲。”

    于是白龙走入了一连串的计划之中。之后的白龙,再没有太多自己的心念和情绪,他只是自己计划的完美的执行者。

    为了执行自己的计划,他与当朝的野心家璇珠公主结盟,互相猜忌又彼此合作。利用璇珠公主的眼线和人脉,白龙终是找到了精卫在少昊时代的转世,是一个叫莺聆的蝶仙。

    莺聆少不更事,白龙便装成翩翩公子与她相识,骗她说,若她褪去蝶翼化为人形便与她成亲。未经人事的蝶仙少女惑于这虚情假意,便是拜了一位召唤术老师,修习化形之术。

    而那位召唤术老师……亦是白龙的臣属。

    最终,当莺聆经受尖刀割肤之痛,化为人形之后,白龙笑语盈盈地将莺聆请回他的宅邸,拜见他的父母,而走到白龙的家宅,见到的却是冷笑着的璇珠公主!

    莺聆不敢置信。她的白衣情郎谄媚地对着璇珠公主,笑称,公主殿下的金翼霓裳就要真正织成了。这霓裳羽衣早已有了七七四十九个蝶仙的羽翅,再加上这位蝶仙召唤师的魂魄内丹,就能炼成穿上就能飞翔天际的羽衣!

    莺聆这才醒悟过来,她知道,璇珠公主想要一件翱翔天际的羽衣,一直悄悄派人捕杀蝴蝶谷的蝶仙,取蝶仙之翼……没想到,自己的情郎竟是公主的手下,一切柔情软语都是虚情假意,他只是要骗她,让她成为霓裳羽衣之魂魄,让霓裳羽衣飞上天空!

    再抬头,见白衣公子与璇珠公主打情骂俏,款款深情一如昨日。又听璇珠公主道,若你为本宫织成了这羽衣,本宫就向父王禀明,下嫁你为妻……种种情话,莺聆听得内心痛苦,胜过当日受灵术割肤之痛百倍。

    再接着,便是另一个脚步声,莺聆的召唤术老师缓步而来,向璇珠公主和白衣公子请安,又听白衣公子傲慢地吩咐,说,要老师帮助他们将莺聆炼成内丹。

    “原来……你也是他们一伙的?”莺聆悲愤,想起数年前,老师在璇珠公主的捕杀中救下她,又教授她召唤术……只觉得,一切都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每一局,每一步,都算计在其中。

    莺聆被投入天牢,面前是沸腾的丹炉。老师和白龙走到她面前,老师带着面具,看不清面具之下的表情,而白龙脸上,是阴阳怪气的讥笑。

    莺聆哭着问白龙,他们曾经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。

    白龙嘲笑说,一切都是局,不过莺聆也没什么好怨恨的,如果不是你魂力特别强大,当年你就跟你的同族一样,早变成这霓裳羽衣上的羽翼了。为了让莺聆主动脱去蝶身化为人形,方便炼制魂魄内丹,他和老师可是花了好些功夫。

    说着,白衣公子竟恬不知耻地挑起莺聆的下颌:“说起来,我哄着你的那些时光,你不是也很快活吗?”

    “你!!!”莺聆想骂出最难听的脏话,却只是怒到极致地哭泣着,一切都是虚假的,一切都没有意义,所有的,都只是为了让她主动化为人形……

    “你已经不值得我再浪费一刻钟。”白龙面色冷峻,嘱托老师今夜就将莺聆放入丹炉。然后回身,头也不抬地离开。

    莺聆万念俱灰,跪伏在地上不言不语,却听到老师用轻而低沉的声音问道:“我提醒过你,你化为人形之前,我说,希望你不会后悔。”

    “后悔还有用么?!”莺聆又恨又怒,狠狠瞪了老师一眼,“后悔我就可以逃生吗?就可以不被炼制成羽衣内丹吗!”

    “可以。如果你愿意归属于你魂魄初始的命运,你不但可以逃生,还可以复仇。因为你不是普通蝶仙,而是——精卫之魂。”那位阴沉冷漠的老师,竟给了莺聆肯定的回答,“这也是你魂魄强于他人的原因。”

    “你是——伏羲的挚友,炎帝幼女女娃所化的精卫。”老师声音很轻,言语中有种宿命的怂恿,“若你能回归精卫,重新获得精卫的力量,履行精卫的宿命,你的力量,是足以支撑你逃生和复仇的。”

    “但是——精卫只能在最痛楚的烈火中重生。”仿佛布道,又仿佛引诱,老师低沉的声音,听起来格外有魔性,“烈火焚尽身躯,精卫的烈焰和怒火……会燃尽整个西陵城。”

    “我才不管!”莺聆神经质地笑起来,“这藏污纳垢的西陵城,这些陷于自己私欲的权贵……难道就不该葬生于烈火之中吗?!还有那个负心薄幸的登徒子!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烧死他,呵呵……我想听啊,我想听他的惨叫,他苦苦求饶的声音,还有他在火焰中声嘶力竭的哭泣!这都是他欠我的!老师……快告诉我,要怎么做,要怎么做才能变成精卫!”

    老师温柔地抱起蝶仙少女,在她耳边耳语着古老的咒语。随着,少女推倒了炼丹炉,将熊熊火焰引导到自己身上,烈火中,精卫一飞冲天,整个西陵城陷入火海……

    不过,谁都没想到,在白龙的计划里,最核心的一步竟是自己的死亡。

    莺聆因为仇恨和愤怒化为精卫,莺聆仇恨的对象是白龙,白龙定然要死在精卫复仇的怒火中。

    没有人知道白龙真实的心态。他费尽心机谋划周全,却偏偏不愿在筹谋中保全自己,与伏羲重逢。

    也许,白龙与莺聆老师,白龙的臣属旬的一段对话,可以印证他的心态。

    彼时莺聆和白龙情深意笃,少女每次分别时,都要将情话说尽。送走了莺聆后,白龙终是面露厌烦之色,旬走上前来,与他确认之后的计划,说罢后,却多说了一句:“其实你现在饰演的这个角色,应该由我来的。”

    “我由你驱使。比起你来,揭开面具的我拥有狐族魅惑之颜,似乎更适合当这个勾引蝶仙少女,并与璇珠公主暧昧亲善的角色。这样,在这个计划中死去的将是我,而你,也许有机会带着精卫,真正再次与上古时代的那个人相逢。”旬看着白龙的眼睛,认真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,“白龙,你知道,我是不会,也没资格拒绝你的。”

    白龙一愣,眉头紧蹙了起来,他皱了皱眉头,微微苦笑:“大概是觉得,这事情实在太脏了,还是自己动手,心里比较舒坦。”

    白龙终是选择了自己死去。他嘱托旬,带着精卫,去东海寻找伏羲琴,复活伏羲。而他自己……却不复有与伏羲再见的机会。

    许多年后,在一个涂山氏狐族召唤师璎珞的召唤下,白龙再度复生,这次复生的白龙,没有少昊时代的记忆,却始终记得,他是伏羲的白龙,他要与伏羲重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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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我的心情犹豫像樽盖 等被揭开

      咀巴却在养青苔

      人潮内愈文静 愈变得不受理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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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像突然 地高歌 任何地方也像开四面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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