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师传记之连载一

2016-12-31

前言

  我的前妻说她要写一篇小说,于是她真的写了一篇小说。机智的我早就猜到了她写小说的目的不会那么单纯,但是我没想到,她的目的竟是……

  一个人想要寻死有千千万万种方式,然而花铃却是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,或者说她在挑战人类的承伤极限!这篇小说分分钟太监,毕竟,从开篇不到三分钟,花铃便给自己上了个终极作死buff,一路作死!

  不说了,老子的剑呢?!

  一个浪荡的法师和她的浪荡大荒史

  郑重说明:本故事娱乐大众,考究谢拒。本故事虚构度90%+,如有雷同请忽略。祝大家新年快乐,永不缺钱!

引子 职业与坑

  大荒有个门派是云麓,出产职业是法师。这是个路漫漫其修远兮,修远了路依然慢慢兮的职业。

  每一个法师离开门派的时候,都要接受掌门的一番教诲:“你们是云麓未来的希望。”

  这实则是五大掌门的通用致辞。毕竟时值战乱,大家修炼的修炼,打仗的打仗,甚少有闲情逸致去舞文弄墨,舞文弄墨的要么死得早,要么去深山避世,过上类人猿的生活,总之导致各大掌门日理万机,公关稿还没人写。

  有一类人在此时应运而生,自诩战地记者,代表人物江湖故人,给了大家一丝希望,但自从大荒早报登出一篇《两派主力战场相见,才知竟是前尘旧爱》的头条,掌门们纷纷打消让记者代替文客的想法,说不定哪天就在稿子里看到自己的名字。

  江湖故人却火了,在于他独创的战报与八卦相结合的风格,同时满足了军士派和八婆派两拨人的求知欲,尽管看过的都会骂街,但骂街也莫名成了一种风气,为了骂街去买报纸的人络绎不绝,报社老板喜不自禁,有经济学家分析此为反向经济增长模式,说明大家太无聊了。

  为了舆论和销量,江湖故人的文风也越来越博人眼球,剑走偏锋,莫名其妙,匪夷所思。最新一期报纸上,他作死道:据可靠数据分析,云麓有望成为跨时代滞销的女性。

  作为前线战士们有力后盾的法师被一针戳到痛处,集体沸腾了:我把青春献给你,你却嫌我是剩女?其他四门派纷纷表态:江湖啊,你看你,瞎说什么大实话。

  从此江湖故人不携带法障符绝不出门,带了法障符也不敢走远。法师职业的争议再次白热化。

  但因此我们可看出,这一行是公认的坑,总结下来,大致就两个选择:花瓶或者战死。然花瓶行当近年有大量冰心入驻,加之大荒审美风又一直偏向萝莉大叔最萌身高差什么的,简直没有活路。

  法师的人数每况愈下,眼看计划生育迫在眉睫。

  此时,慕掌门十年如一日立在太古门前,言辞铿锵:“记住,你们是云麓未来的希望!”

  ……

  新一批希望如大荒早晨六七点钟的雾气,冉冉升起,继而四散无踪。

第一章 流浪与惆怅

  在这个人人唯恐落单的时代,作为一个法师,命运却安排我常常落单,且每逢落单必有大事发生。

  我第一次落单,遇上了正在招聘的云麓仙子,被连蒙带骗带走。

  第二次落单,遇到生命里的初恋,导致我整个青春都在寻找他的日子里度过。

  第三次落单,遇到人生的第一位哲学导师。

  先说第三个。

  之所以说哲学,是因为他说的话我常常听不懂。

  那是我第一个落脚的村子,叫做“前”。其实村子的名字很长,叫“从前有个小村”,但政府规定每个村子的旗帜上只能写一个字,村长认为“前”乃“钱”之义,寓意美好,于是这般。

  前村长就是我的哲学导师,这是个德高望重又神出鬼没的人,遇到我之后,我们就一起神出鬼没了。

  这要从头说起。

  我有个坐骑,是一匹蓝色的马,取名小蓝。和我们一样,坐骑也可以修炼,据说修炼得道者还能变成猫,这让我很羡慕,若是被追杀时嗖得变成一只喵,岂不是很妙。小蓝和我最爱的食物都是烧鸡和豆腐,实在有缘,但后来有个人说,因为我只给它吃烧鸡和豆腐,导致他出生起就以为自己是一只吃烧鸡和豆腐的马。我觉得很有道理,于是我们一起纠正小蓝的食谱,结果小蓝饿得只剩一口气也不肯吃草。

  那个人道:“由此可见,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。”

  但我不能苟同,我们根本没奢过。

  天机派磨出的豆腐莫名其妙的贵,我刚出仙居流浪的那段日子很穷,于是只能去野外杀鸡顺便挖挖草。某日追杀一只鸡到一村口,碰上一慈眉善目的老人,老人的善目在看到鸡的瞬间散发出炙热光辉。

  我们杀了鸡,饱餐一顿后双双躺在草地上消食。

  老人说,大荒每个人的职业都是宿命的安排,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。

  我问,宿命是什么。

  他说,就是你前世种下的因,今世所得的果。

  我想我前世一定造了很多孽。

  老人就是前村长,我留下后,前村的活人终于增加到了四个:我、村长、村长夫人、和只有盗匪来访才会出现的一个冰心。

  村长夫人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,并要求全村人与她一道身体力行,搞得村长每隔几天就偷摸出门打牙祭,常常突然消失,此后便变成我两常常消失。

  冰心是个寂寞的冰心,在我到来之前,她要一个人打强盗打到晚上,我来之后,我们可以一起打强盗打到晚上。等到月明星稀,我们打完了,村长夫人就出现了,搬一把板凳在门口,作秉烛夜谈状:“要瓜子吗?”

  我们坐在院门前嗑瓜子。

  村长夫人说:“想当年我也是冰心派的一朵花。”

  我看了看她几十年如一日大红棉袄上的桃红牡丹:“你现在也是一朵花。”

  她说:“你知道为什么总有盗匪来偷东西吗?”

  我摇头。

  她说:“呵呵呵,我也不知道。”

  村长道任何我们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用命运来解释,因为命运是最不讲道理的,这样无法用道理解释的事情皆可以用命运来解释,如此简单。隔天我便讲给了冰心,于是那天我们都没有去打强盗。村长徒劳眺望盗匪带着米面油及他的私房钱远去,愤怒地质问我们,我道:“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。”当天晚上我和冰心都没有饭吃。

  自从我留下来,村长出门打牙祭的次数就增多了,常常半夜也来敲门,全然罔顾我是个妙龄姑娘家。但每次眼前一双绿油油的眼:“吃鸡吃鸡。”且说话时隐约听到口水滚动声,我便想,大约在他眼里我只是个捕鸡器。

  一切终止于被村长夫人发现那天,三更天她将村长提着耳朵扯到院子里暴打,因她发现村长牙缝里有肉丝。

  我抱不平:“你怎么知道他牙缝里的是肉丝?难道不能是别的丝?而你又是怎么知道他牙缝里有肉丝的……”被身后的冰心捂嘴拖走。

  我问过冰心为什么不走,我看不出这个鸟跟人都很神经的地方有什么值得留恋的。冰心说:“你离开一个神经病,就会遇到另一个神经病,跟一个陌生的神经病相处,还不如跟一个已经熟悉的神经病相处。”

  我说:“哦。”

  然后我走了。走时村长夫人正回屋烧饭,村长重伤在床不得动弹,冰心擦扇子准备打强盗。而我身后炊烟处袅袅,远方青山披霞帔,我眯起眼睛,觉得时间停在这一刻也不错。

 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。

  离开前村后我路过了“搞”,纯属当天口渴,周边又无城镇居民,只有一个山坳坳,山坳坳旁一条小溪自山顶而下,但天杀的却被一道栅栏隔开,上面还挂了个大锁。

  我与小溪隔海相望。

  这就是“搞”村,全名谈不拢就搞,因地理位置太过恶劣需得手动保护全村唯一水源。而我留下完全是为了喝一口水,至今想来也颇感心酸,可见我当时是何般艰辛,才肯为一口水折腰。原本打算当天就偷溜出去,没想到碰上村里内讧,全村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在门前吵架,最后尚书一气之下带走村里大批高手,徒留搞村长一人孤零零站在月色下。

  我犹豫了半晌,打算上前安慰一番,却见他一撩袍子,一屁股坐在地上,拿出一把琴来弹奏。

  夜空漆黑,月色寂寥。在这样的环境中,搞村长十指撩拨,琴音乱飞。顿时蛐蛐齐鸣,群鸟惊起。唯独弹琴者浑然不觉,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。

  “是谁~许我执剑看山河~曾并肩前行的伙伴~举杯祝福后都走散~”动情处,涕泪横流。

  我默默收回伸出去的脚,遁了。

第二章 师姐与初恋

  说第二个。初恋。

  在我四处游荡的日子里,常想若有一天停下脚步,必是找到了想找的人。因这世上有些人你不去找,大约此生都没有再遇见的可能,当然,有可能找了还是没有遇见的可能,这实则端看个人意愿,比如我就盲目坚信一定能找着。

  但悲惨的是,我至今只知道那个人的名字,哦不,只知道一个代号,不知道他是何模样、年龄几何、有无对象、未婚已婚还是再婚……简单地说,我们只有一个不似玩笑的玩笑,不似诺言的诺言。或许是法师的行情实在不好,又或者是我实在太无聊,总之我选择了相信,并且一信就是多年,事实证明之后果然很不无聊。

  一切都要追溯到我12岁那年,还在仙居修炼时,与我同住的师姐非然是同门里出名的佼佼者,不论功课试练都遥遥领先,风头无量,掌门和仙子们无一不对她寄予厚望。师姐也极为谦和:“非然不敢当,师弟妹们尚年幼,待出师想必也极为出色。”

  然回房后褪袍在地,鞋袜踢飞,摊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,道:“一帮八婆罗里吧嗦,天天说同一句话腻不腻歪,有没有文化懂不懂素养,愚蠢,无聊!”说着暼我一眼,“还不如你。”

  师姐常道云麓派休矣,对修炼也表现得极不屑,但每每功课试练都拿A让我极为愤懑,后来才知这世上有一种人,天生自带学霸基因,而这种人与常人不同的不止是智商,在修心方面也体现得与众不同,这个在师姐后来走火入魔叛出师门成为一代女魔头后得到印证。

  但那时我们相处尚算和谐,和谐在于她实在看不下去我胡乱挥舞的法杖,将我一脚踢飞并将招式完美演绎一遍,为此我的法术和抗击打能力都得到飞快提升。

  直到我偶然撞见她半夜三更在树林里炼毒。

  药与毒皆出自冰心一派,自古是一体,传到今日已是两个对抗的分支,信毒者认可用毒抗症,信药者认为药才是治疗的根本,毒违背阴阳调和,物极必反。但无论药还是毒,都不属本门功法,偷练其他门派的武功实属大逆不道,要被废掉根基,逐出师门,无法在大荒立足。

  而我与师姐在月下的树林里不期而遇,我解完手一手提着裤子,与她四目相对。短暂的几秒钟里我两都在思考对方下一步会如何。师姐不愧是师姐,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将手中的药粉撒向我,我在原地晃了几晃,咚然倒地。

  躺在冰冷的树林里,我的意识渐渐模糊,想这后山一片荒芜,等我被同门发现不知是猴年马月,也许师姐醒悟过来再补上一刀,就此谢世。但若是被发现,众人看到一个没穿外衣裤腰带也没系好的姑娘,是否会对我死前经历的事情产生不太好的联想,并因此对我的死因产生不太好的联想。一时也不知是希望被发现还是不被发现,矛盾到头痛。最后一丝意识泯灭前,我决心若是活下来今后解手一定要衣冠齐整。

  就在这时,鞋子倾轧过落叶枯枝的微响由远及近,停在我的身边,一双手臂将我凌空抱起,鼻尖贴上冷冽盔甲,可想日光微熹,山林静寂,头顶扑簌簌惊起的,是冉冉云间新雀。

  我醒来时双目失明,全身剧痛,像被太古后山十方牢里的牛魔王踩踏过三天三夜,而身体被绳索紧紧捆缚,大约是为了防止我一头撞死。

  那时我尚不知,我阴错阳差成了师姐第一个试药的人,这款毒药后来经过她反复改造,身价奇贵,师姐为其取名:生死符。

  救我的人是个天机,实际上在我反复毒发意识模糊的时间里,根本记不起来我们都有过什么对话什么互动,有没有发生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……留在深远记忆里的,是每每崩溃时耳畔的轻叹,一双手臂穿过腋下将我抱起,手掌的温和盔甲的冷紧贴着我,哄孩子睡觉一般,在我背上轻轻地拍。

  可想换个场景,一位翩翩公子对一位妙龄少女做出这样的举动,事态发展该是像兰亭临帖的草书一样行云流水。但我毒发的时候披头散发如魔似鬼,估计任谁也下不去手。

  之后的记忆如同江南断层的梯田,夏然而止,碎成一节一节的片段。

  最后一个片段,是他来告别的晚上,我精神异常的好,好到有回光返照的嫌疑,摸着裹在眼睛上的布条,道:“哥哥,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涌泉之恩无以为报,无以为报的时候一般都以身相许,我把我许给你好不好?”

  长久的沉默后,他说:“好个不害臊的姑娘。”

  我说:“不啊,我正在害臊,你感觉不到吗?”

  “……”

  他说:“小丫头片子,等你十六岁再说吧。”

  我唯独记住了这句话,并非常自然地将之当作他对我要约意思表示的承诺。

  再次醒来是在江南桃花林,冰心派最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。据说紫荆掌门对我身上的毒大呼奇哉,一定要将我安置在一个舒适且隐秘的地方以供观察实验,我对此的条件是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即可。

  鉴于紫荆掌门多年未嫁,每次前来又三更半夜偷偷摸摸,久而久之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怀疑她在此金屋藏娇养了小白脸,贴身跟随我的几个冰心小姑娘则怀疑她们掌门是直还是弯。

  我问紫荆掌门送我来的人是谁,得到一个奇怪的名字:二狗。

  我道:“不不不,你一定搞错了。”

  她疑惑:“没搞错啊,他递给我的身份牌上,确实写着这两个字。”

  我沉默,将之赶出房门。